“妙品醉風情——十二位博士作品展”“本份——2015跨媒體藝術學院博士畢業(yè)展”“中堅力量——中國國家藝術網首屆博士書畫精品邀請展”“今朝風流——中國藝術研究院博士五人書畫作品展”“鐵畫銀鉤——書法博士四人展”“三人行——京師三博士書法展”“格局·格調——首屆中國畫博士學術邀請展”……近期，以“博士”為名目的展覽越來越多。此種現象褒貶不一，有尖刻的評論甚至稱：藝術市場正在從“賭主席”向“賭博士”轉型。

　　書畫博士緣何成為展覽的寵兒？書畫博士高等教育的定位和宗旨是什么？書畫博士在潛心治學和走向市場之間如何權衡？書畫博士隊伍的壯大為藝術生態(tài)及其發(fā)展帶來怎樣的影響？

　　博士不少 歸屬不一

　　中國古代即有“博士”一說，設立專門官職的，如西晉“書博士”、隋唐“書學博士”、北宋“書畫博士”，米芾即是其中佼佼者。據研究者考證，徽宗朝“崇寧三年六月壬子建算學、書畫學”。當時的博士是官職，而非學位。

　　中國自五四之后開始采納西方教育系統(tǒng)，20世紀80年代初建立碩士、博士學位制度。很長一段時間，國家教育學科門類只有哲學、美學、歷史、文學等，藝術學、設計學是后來才加的，在此之前，招生的書畫博士點只能附屬于其他學科門類。

　　中國美術學院（原浙江美院）于上世紀80年代中期設立美術學理論博士學位，首都師范大學于1993年率先取得美術學專業(yè)書法方向博士授權點。各大院校相繼獲批招收書畫博士。學位設立初期，招生數量很少，一位導師每年也就一個名額。隨著高校擴招和博士點的增加，博士總數蔚為可觀。

　　據悉，全國招收書畫博士的高校分綜合類、藝術類和師范類高校三類。繪畫類博士歸屬相對統(tǒng)一，多為藝術類美術學方向。而書法類博士歸屬不一：綜合類院校書法博士多為歷史文獻學、文學、哲學、美學等研究方向；藝術類院校書法教學單位相對純粹，多為美術學或藝術學理論學科中的藝術學門類；師范類院校如首師大、北師大早先在教育或文學系統(tǒng)招收書畫博士，后多歸屬為藝術學科。

　　“目前我國書法博士招生有些亂，因為有些學校沒有書法專業(yè)博士點，就只能在文學、哲學、歷史學、傳播學等等博士點來招生?！北本煼洞髮W藝術與傳媒學院書法系教授、博士生導師倪文東說。

　　《美術文化周刊》記者了解到，全國招收書畫博士的院校、研究機構約有30所，單獨設有書法博士點的高校約有20所，包括中國美術學院、中央美術學院、清華大學、北京師范大學、首都師范大學、中國藝術研究院等。各個博士點招生數量不等。例如：中國國家畫院每年繪畫創(chuàng)作方向博士招收七、八名；西安美院每年招收13名，每個導師名下2個名額，在校博士共40名左右；首都師范大學中國書法文化研究院至今已畢業(yè)博士59名，7位博導每年博士招生總額為2至6名；北京師范大學2012年后在藝術學方向培養(yǎng)書法博士，現已畢業(yè)3名，在校6名。

　　據中國國家畫院副院長張曉凌介紹，他在中國藝術研究院招了6年博士，培養(yǎng)人數接近60人。中國美術學院院長許江則表示：“我一個人一年能輔導兩個博士就很吃力了?！?br/>
　　“西安美術學院在校的書畫博士現在有40名左右，學制雖三、四年，但很多博士不能按期畢業(yè)，學業(yè)壓力很大，畢業(yè)不那么容易?！蔽靼裁佬g學院研究生處處長武小川向記者表示。

　　該不該設實踐類博士？

　　按現在慣常分類，有美術學（或藝術學）、實踐創(chuàng)作和實踐類理論研究三類。在歐美等國，美術學（或藝術學）博士純粹是培養(yǎng)美術學、藝術史研究人才的，中國也不例外，但后兩類研究方向則是中國特色。

　　關于實踐創(chuàng)作該不該設博士點，一度爭議很大。北師大教授王寧向記者轉述啟功先生的話說：“寫字要什么博士點？反對！書法是文化，不是跑到一個博士點去學寫字，也不是誰寫得好就去當博士。再說，課堂上一個老師能帶出30個書法家來？”就中國美術學博士點的設立，文學博士、歷史學博士后、書畫家劉墨介紹說：“早年王力先生很反對美術學成立博士點，認為‘畫畫小孩都會’，沒有研究價值。但張道一指出：‘語言學不就是說話嘛，小孩兒也會。’當時王力便更正了態(tài)度?！?br/>
　　2007年，陳丹青因招收博士生問題從清華大學憤然辭職，引起軒然大波。中央美院教授靳尚誼曾接受采訪表示“繪畫本不應該有博士”。他說：“繪畫創(chuàng)作一直是本科生就很好了，研究生就不一定很好，博士生就更不一定很好了。我?guī)У牟┦可较蚴侵袊彤嬔芯?。這個專業(yè)的博士生非常奇怪，畢業(yè)時不僅要做畢業(yè)創(chuàng)作，還要提交論文。畫家本來寫論文是很困難的，總體來講，基本是湊合畢業(yè)?！?br/>
　　“一些同道把啟功先生的話搬出來或許以為書法不過如此，我沒有看到或聽到啟功先生的原話，不敢肯定啟先生是否真正講過這樣的話。但諸如繪畫、音樂等領域同樣缺乏博士教育一樣，是否人們都把深入表現的藝術與基礎混同了呢？我想有這種可能！”中國美術學院書法系教授、博士生導師白砥表示，任何學科的發(fā)展都建立在它賴以存在的大背景上，書法教育的體制化、制度化不同于松散的師徒授受式教育方式，高等書法博士教育是應改革開放書法復興以來書法事業(yè)的繁榮而生。

　　記者了解到，書畫學科的歸屬問題，與創(chuàng)辦人的出發(fā)點和對學科理解有很大關系?！?0年代初，我在吉林大學創(chuàng)辦書法學科時，全國書法專業(yè)很少且沒有統(tǒng)一標準，我只能根據自己的理解來進行教學研究。我認為書法不是抽象的、奢侈的、只供觀賞的藝術，自始至終都與文字的實用狀態(tài)相適應，書法專業(yè)必須要建立在傳統(tǒng)實用文化的基礎上，因此吉大的書法專業(yè)設立在古籍研究所中的歷史文獻學中?！奔执髮W古籍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導師叢文俊說。而白砥則表示書法放在藝術學下最為合適：“因為書法一旦離開其藝術的屬性，就可能淪為一般的寫字，若只為一般的寫字，就談不上與美學、哲學的關系，書法為中國文化象征的終極內涵就會變得空洞、簡單?！?br/>
　　有些人雖不贊成招收實踐創(chuàng)作類書畫博士，卻也不同意外界對書畫博士點的非議。南京藝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黃惇說：“實踐創(chuàng)作類考核標準不明確，我不會招收書畫實踐創(chuàng)作類博士。真沒有誰寫寫畫畫就能是博士的，但是不寫寫畫畫，啟功研究語言學的學問能使他有這么高的地位？”中央美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邱振中則表達了一種無奈：“美術學院要不要開實踐創(chuàng)作類博士，全世界都有爭議。其他美院都招了，央美不招的話很多人才就會流失，所以被迫招生?！?br/>
　　培養(yǎng)學者還是藝術家？

　　中央美院教授殷雙喜認為書畫博士最理想狀態(tài)應既是藝術家，又是學者?！安┦可趯I(yè)創(chuàng)作能力培養(yǎng)的基礎上，把藝術家個人的綜合素養(yǎng)、學識、心性等全方位提升作為方向，即使是實踐創(chuàng)作方向博士，培養(yǎng)的重點也是一種綜合性的整體學術品格和能力的提升。書畫博士屬于當代中國書畫界的精英，不僅在技術方面，而且在視覺的觀看和理念方面，都應有相當的超前性，超越同時代的書畫家，前瞻中國書畫的未來?！?br/>
　　“我覺得書畫方面的博士還是以研究為主，但是我絕對不反對創(chuàng)作，創(chuàng)作博士要到達什么標準我真的不知道，在這方面我很贊成啟功先生的意見。”叢文俊表示，“創(chuàng)作缺少標準，但是學術是有一定標準的。比如博士需要看多少書，有多少核心期刊以上的文章。要是沒有這樣的要求，寫啥樣算啥樣，畫啥樣算啥樣，那么標準是什么？我不知道，雖然我也搞創(chuàng)作，但創(chuàng)作博士我一個沒招，搞不好丟手藝?！?br/>
　　國外書畫博士史論、理論研究方向一般不涉及實踐，但在中國卻在兩者之間的“度”上做文章。所以在中國即使是研究理論的書畫博士，選拔時要考技法，實踐創(chuàng)作方向的博士畢業(yè)時也要交論文。

　　首師大書法文化研究院和中國傳媒大學書寫文化研究所都不設置實踐創(chuàng)作方向博士，對博士是否合格最主要的評價還是看學術研究成果。中國傳媒大學教授劉守安認為，美術學理論研究方向的博士其實不需要對其創(chuàng)作能力進行苛求，就像電影學博士，不需要苛求其是編劇、導演是一樣道理。

　　許江舉中國美院設立實踐類理論研究方向的例子，他認為是有原因和培養(yǎng)目標的：“中國傳統(tǒng)書畫家有著多重身份，是文人、書畫家，甚至還有官僚身份，書畫家寫文、寫論，有著良好的傳統(tǒng)，我們是在傳統(tǒng)的基礎上培養(yǎng)學者型書畫家?！?br/>
　　“既想做藝術家，又想做學問家，可能都不深入。我更期望學生們能從筆墨中體現出修養(yǎng)與格調，而不是僅僅展示寫文章的技巧?！卑醉普f，“我覺得書法博士學科首先應建立在對書寫本體的研究上，不僅僅是對一些技法的梳理與總結，要站在美學的、藝術學的立場上研究，站在中國傳統(tǒng)哲學的高度及與西方藝術哲學的比較上去研究。既從創(chuàng)作實踐上有深入的探索與認知，又從學理及史料上有全面的修養(yǎng)與表現，并以學輔創(chuàng)，以創(chuàng)帶學，這樣才會將學科建設引向深入?！?br/>
　　北京語言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書法篆刻研究所所長朱天曙培養(yǎng)學生的基本理念是“正見力學、深美閎約、文心詩境、圓融神明”。他說：“黃惇教授指導我們要兩條腿走路，注重書、畫、印一體且創(chuàng)作和研究相結合，不然書法博士和職業(yè)技術教育還有什么區(qū)別？北京語言大學書法篆刻研究所是以書法史和書法文獻學為依托，相對偏重學術研究，與美院系統(tǒng)以創(chuàng)作為主的博士不完全一樣。盡管我個人很注重創(chuàng)作，但培養(yǎng)博士注重傳統(tǒng)文化。我希望我?guī)У膶W生研究和創(chuàng)作同步，創(chuàng)作達到一定水準?！?br/>
　　北京師范大學書法系教師、美術學博士查律認為，書畫博士雖然以理論為主要目標，但是缺乏實踐的基礎要進行高端理論研究會有困難。最好能夠實踐與理論兩高，如果不行要根據自身的特點揚長避短，在實踐與理論上有所側重。

　　合格的博士什么樣？

　　這些年，博士培養(yǎng)了一大批，一些人成了高校教學和研究機構的中堅力量。但總體情況也不盡如人意。黃惇直言：“博士生水準的高低受很多客觀因素影響，博士上面有博導，博導水平也不一，不能否定近一、二十年在學界也培養(yǎng)了很多有話語權的人才，但整體上，博士‘產品’的合格率不是很高?！?br/>
　　與建筑、物理等學科講究學術出身有明顯不同的是，書畫學科博士的學術出身確實較為多樣。邱振中覺得這并非什么奇怪現象。他說：“學書法學到碩士層面，基本上還是走創(chuàng)作道路，排除對理論非常感興趣者，很少有書法專業(yè)出身卻考理論方向的博士?！秉S惇則表示：“并不是所有要考的人都可做某一種學問的，常有超級愛好者報考，但學術研究不等于超級愛好。”

　　倪文東的博士生中，來自書法、文學、美術學專業(yè)的多。他主張開放式教學，因為書法是理論實踐相結合，書法學和美術學、史學、哲學應當綜合發(fā)展?！霸缦龋瑫ú┦慷嗍菑奈膶W、歷史、哲學、美學等方向考取，書法底子弱，單憑讀博期間的三五年也練不出來。所以存在一些書畫博士技法欠佳的現象，甚至有的書畫展覽從效果看，有‘博士不如碩士、碩士不如本科’的說法，但隨著書法本科及碩士研究生培養(yǎng)體系的逐步完善，現在的書法博士很多是本專業(yè)考取，技法不過關現象有所改善?！蹦呶臇|說。

　　博士生導師在招生時看重學生的哪些素質？張曉凌說：“我看重三個方面：第一是人品修養(yǎng)，第二是書畫水平，第三要有一定的文字基礎。我對已經成名的學子看得比較重，文字基礎方面有所欠缺者，讀博期間可以再訓練；若技法不行，三年學習根本來不及?！鼻裾裰姓f：“我在乎學生在技法上的名氣，我不教博士技法，那是博士前教育應該完成的事。其他科目合格而技法不過關，我也不會收?！?br/>
　　白砥說：“博導不是這么容易當的。招生如能碰上有一定創(chuàng)作實力與影響的學生，并有一定的學術研究潛力，當然是一件好事。我更在意在創(chuàng)作實踐上有一定造詣者報考，因為就藝術研究而言，尤其如書法這樣相當抽象的藝術而言，沒有一定的實踐體驗很難從美學上對其有深入的挖掘。實踐類畢業(yè)生的學生有時會在知識方面存在不夠全面的弱點。在我已招的博士生中，基本還能在創(chuàng)作上有一定的風格追求與建樹，他們對書法的信念是虔誠的、認真的，符合我的基本要求。當然，他們也存在著一些讓我擔心的問題，即對文獻梳理工作的態(tài)度不及對創(chuàng)作的態(tài)度，而一些深入性的探索有賴他們立定精神，要付出比常人多得多的努力與辛苦?！?br/>
　　有著單一學科背景的學生在考博競爭中并不占優(yōu)?！叭绻粋€學生本科、碩士、博士都學書法，像電線桿一樣，個頭很高底盤卻太小，知識體系會很單薄，并不利于成長?！敝焯焓镎f。他認為知識結構和創(chuàng)作能力都很重要，“如果一學生是文科背景出身且創(chuàng)作不錯，我是最歡迎的。如果文史出身、藝術觀察力敏銳，我會指導他從事書法史某個專題研究，將其作為書法史或書法理論研究者的方向培養(yǎng)；如果學生是藝術院校背景，在論文指導上會引導其選擇與實踐相關的題目，將其作為藝術家方向培養(yǎng)。”

　　四川大學書法研究所所長、教授呂金光表示：“招收博士時，我更看中實力和潛力，我較為中意有文學或歷史教育歷程，書法技法也有一定功底的學生?！秉S惇說：“古代書論中輕技法研究是中國人的特點，技法是單干式的口傳心授，況且中國藝術的技法最后是看效果的，理論研究變成一個物理學的規(guī)則就沒有意思了，技法從來不是擺在最高的地方，技法研究方面也不會有太大的突破！”

　　雖然帶了五六十個博士生，但張曉凌對自己的教育成果并不滿意?！澳艹删?個我就燒高香了！藝術史上藝術家的成功率確實是很低的，不能指望一個博士體制把藝術工作者都培養(yǎng)成大師。現在的招生簡單化、非科學化、經驗化現象明顯，個人意氣用事、行政干預都存在，所以要建立導師負責制，而不是行政長官中心制，當然也不能以師生友誼和個人交情代替藝術水準。我相信導師會對自己手里的名額負責的，學生如果不給導師‘光宗耀祖’，導師對自己也沒辦法交代?！?br/>
　　小心把學問“炒”沒了

　　在展覽多如牛毛且同質化嚴重的當下，以“博士”為名目的展覽的確頗具新意。呂金光認為書畫博士群體尋求展示自己的平臺無可厚非，應鼓勵支持高校博士畢業(yè)舉辦個展，接受專業(yè)教師和社會的指導也是一種有效方式。中國人民大學教授鄭曉華對書畫博士參加“國展”比較了解。他說：“書畫博士與在某一書體方面和國展脫穎而出的作者相比，不如后者表現更加精細化，但高校從理論到實踐，綜合能力更強一些，所謂‘博涉多優(yōu)’?！?br/>
　　“我本身也參加過榮寶齋的博士邀請展，其中有不同地區(qū)、不同導師、不同年齡等等考慮，不能一概而論。博士群體有學術價值，今后會成為書法家中重要群體，但是博士只代表求學經歷，不能代表學問和藝術水準。社會重視書法博士是好事，但是博士自身不要唯利是圖，不要把商業(yè)利益凌駕于學問和藝術能力之上?！敝焯焓镎f。

　　但有論者對“炒博士”背后的市場運作表示疑慮。藝術經紀人賈廷峰表示：“我覺得博士做自己的展覽有他們的選擇，但博士噱頭沒必要。博士書畫家也有幾個高手，但大多數都有其導師的影子，這很要命。我以前為農民、和尚、道士等等做過展覽，其實身份、地位不重要，重要的是作品的生命力和感染力。近現代不勝枚舉的藝術大師我也沒有聽說哪一位是博士畢業(yè)呀！”

　　許江說：“炒博士現象完全是沒有搞清書畫博士是做什么的？理論研究啊！博士只是在理論、思想、文化層次上可能達到中國書學、畫學的高峰。”在英國圣安德魯斯大學藝術史和倫敦蘇富比學院獲得藝術與商業(yè)雙碩士的楊好認為，藝術市場對博士的追捧是因為我們缺少對藝術品本身及藝術價值判斷的一個系統(tǒng)，這個系統(tǒng)是一個知識權力系統(tǒng)，而非頭銜權力系統(tǒng)。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藝術博士的設置應是為了以學術為目標的人們更好地進行專門研究，他們的研究領域應是更專業(yè)化、更窄域化的。而中國大學與藝術市場的高速接軌，使“博士”變成了一個工業(yè)化、很“好用”的頭銜。

　　“不要講博士頭銜了，連代表、委員等也用來包裝書畫家，藝術水準和政治能力有什么關系！”黃惇認為，博士應該是專門的專門、精英的精英，一個博士最起碼的是有豐富的學識，能夠傳承中國傳統(tǒng)的文化研究，畢業(yè)后也仍然在努力研究，而不改學者本色。

　　叢文俊對“炒博士”現象不以為然。“博士學位算是奇貨可居，我的學生也有參與其中的，雖為少數，在微信也偶爾能看到。現在的炒作其實各行各業(yè)都有，我理解但是不支持。說白了‘炒’的目的還是為了功利。參與到書法圈子或者外圍的書法人都是有文化和審美能力的，不是‘炒’就有人信，也許暫時因為炒作掙點小錢，將來就有可能把自己坑了，壞名聲就出來了?！眳参目〉睦蠋熢嬲]他幾年內要讀多少書，不能馬上發(fā)不成熟的文章，他希望以此勸勉學生。

　　張曉凌對此表示很痛心：“一些商人、掮客拿博士去炒作，我認為是非常丑惡的現象，有些博士迫于壓力、擋不住誘惑而大大折損了創(chuàng)作力和博士的名聲，是對制度、學校，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學制只有三四年，時間很緊張，進入博士階段學習不容易，把主要精力放在市場豈不把自己辜負了，專心做學問還來不及呢！幾代人奮斗多年培養(yǎng)書畫創(chuàng)作方向的博士，是為了進一步提高其書畫創(chuàng)作力水準和修為，結果成為一種賺錢工具。用我導師王朝聞的話說就是：悲慘啊，悲慘??！小心把自己學位炒掉了，學問炒沒了，人品炒低了。”

　　在潛心治學和走向市場之間如何權衡？首都師范大學博士生李潔說：“浮躁的風氣、短淺的目光只會讓書畫流于技巧的賣弄，與藝何益，與人何益？”中國人民大學藝術學院書法博士生王高升表示：“藝術至上和學術至上是書法從業(yè)者的天職，應該保持充足的主體性和獨立性，而不要讓藝術、學術做名利的奴隸?！笔锥紟煼洞髮W博士生賴以儒說：“我想書法博士若能在對書法的審美引領上趨向于優(yōu)雅高貴，對書法經典的意象、境界、風格結合具體形式構成上能清晰地呈現，并在嘗試新的書法樣式等方面做出努力，便是藝術擔當?！?br/>
　　查律認為，書畫博士通過“炒”能將作品轉化為商品，帶來收入，這是很正常的。關鍵在于書畫博士本身能夠經得起“炒”，不因為“炒”而改變初衷，能夠立定腳跟才能有自己的學術前景。曲阜師范大學藝術學院副院長朱樂朋表示：“書法界某些名滿海內而叩之空空的人不少，確實讓人不屑一顧。治學踏實，謙遜低調才是我們應該遵循的?！?br/>